動畫作為“筆尖造夢”的藝術形態,以天馬行空的想象、富于美感的視聽與純粹質樸的表達裝點著一代又一代孩子的童年回憶。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動畫走過了腳步扎實、勇攀“新高峰”的十年。中國動畫創作者堅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積極投身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建設,堅定文化自信,創作出一大批集技術性、藝術性與精神性于一身的動畫佳作,中國動畫人深耕本土文化,扎根中華文化沃土,堅守中華文化根脈,傳承“中國動畫學派”鮮明的民族風格和美學韻味,發揚“不重復自己,不模仿他人”的創作理念,不斷推出彰顯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作品,并在媒介融合視閾下不斷實現著動畫電影、電視動畫與網絡動畫等在內容與形式上的創新,將深厚的文化底蘊與有力的時代強音有機結合,切實推動中國動畫在風格與審美方面實現高質量的穩健發展。

動畫產業:“繁榮發展”的十年

在中國經濟“雙循環”與媒介融合發展態勢的宏觀背景之下,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動畫產業已然走過了十年的蛻變、轉型與升級之路。2012年中國動畫、漫畫產業產值為759.94億元,2021年中國動畫、漫畫產業產值已達2212億元,同比2020年增長13.96%,動畫企業數量從2015年的730家增長到2021年的991家,為動畫產業注入了源源不斷的動能。在相關文化政策的支持下,如《關于推進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的意見》《“十四五”中國電影發展規劃》《“十四五”文化產業發展規劃》等,國產動畫不僅實現了產量上的飛躍,更日益呈現出版權保護加強、原創能力提升、產業結構升級的良性發展態勢,國產動畫市場規模于在線播放渠道拓展以及動畫消費者規模增長的雙重推動下實現了穩健增長,進而促進了國產動畫傳播渠道、在線用戶與創作一線的深度融合,推動國產動畫平臺的影響力、內容原創力、資源調度力、戰略的思維力的全面提升,在國產動畫產業擴容方面持續發力,致力于打造一條集內容生產、宣推、營銷服務、售賣于一體的動畫全產業鏈條。以盲盒市場為例,中國盲盒市場規模已然從2015年的23億元攀升至2021年的139億元,足以證明上游動畫、漫畫、游戲等產業的滲透率提高,帶動下游產業規模不斷提升,結構不斷優化,中國動畫產業日漸以“IP+宣發+銷售”的三元矩陣滿足國產動畫愛好者日益多元化、精品化、個性化的消費需求,在宏觀層面為中國文創經濟發展注入了源源不斷的生機與活力。

動畫創作:“守正創新”的十年

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文化興國運興,文化強民族強。沒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沒有文化的繁榮興盛,就沒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要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發展道路,激發全民族文化創新創造活力,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黨的十八大以來,國產動畫的發展重心逐漸從規模增長轉向質量升級,呈現出動畫電影、電視動畫、網絡動畫多軌同步發展的新樣態,中國動畫人深刻把握民族復興的時代主題,聚焦舉旗幟、聚民心、育新人、興文化、展形象的使命任務,引領中國動畫走過了守正創新的十年,在形式與內容上均呈現出可喜的新樣貌。

風格與審美:“以美育人”

伴隨著視聽技術與媒介融合的發展,動畫日漸活躍于隨處可見的大小熒屏之上,于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參與國人的審美實踐,在紛繁復雜的傳播圖譜與評價體系中逐漸生成群體審美意識,潛移默化地形塑著國人對于“美”的感知與定義。1995年前后,伴隨著衛星電視、有線電視的興起,加之大量盜版動畫光碟、磁帶等音像制品的橫行,進口動畫片曾在國內一度呈現出泛濫之勢,其中一些暴力、情色傾向突出的內容曾一度對中國青少年審美范式與思想觀念的養成造成不可小覷的負面影響,也正是因此,在國產動畫創作中打造中國文化標識、書寫時代強音、傳播精神動能成為中國動畫人責無旁貸的使命與擔當。

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體學習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我們最深厚的文化軟實力,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植根的文化沃土。”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動畫人緊跟視聽技術革新浪潮,不斷探索高精尖技術領域下中國傳統文化何以實現現代化的“重構”與“再生”,勤于創作、勇于試錯,十年來不斷推出在風格與審美上彰顯民族文化風采與深厚東方哲思的佳作,不僅成功激起國人對于中國動畫的一份認同與自信,更是讓中國動畫時隔數年再度“出海”,在國際舞臺大放異彩。以全球首部8 K水墨動畫短片《秋實》為例,2020年2月,《秋實》入圍柏林電影節新生代單元,是繼1982年和1984年中國動畫《三個和尚》和《鷸蚌相爭》在柏林電影節獲獎后,中國動畫再度遠征柏林并重獲注目。虛實相生的水墨藝術同8 K超高清顯示技術在片中實現互補式的結合,齊白石先生工筆寫意相結合的水墨之韻借由超高清顯示技術實現了極具風格化的顯現,于呼之欲出的幀與幀間構筑起古時與今朝的對話,不僅以鮮明的東方文化底色激起國人的精神共振,并以獨具神韻的陌生化美學贏得了海外觀眾的青睞。

題材與立意:“以情動人”

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動畫創作在內容維度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積極探索、勇于創新,在精湛的藝術水準與精良的制作水平之上,賦予動畫作品更為精深的思想內涵與更為鮮明的時代風采。在內容層面,中國動畫人致力于繼承傳統、推陳出新,在創作中集民族文化與時代精神于一身,藝術化書寫當代國人的主體意識、生命體驗與精神訴求,逐漸在題材與立意上“以情動人”,呈現出更為生動、立體、多元的表達。

題材上,黨的十八大以來的中國動畫在題材選擇上進行了更為多樣化的嘗試,既有基于古典神話、民間故事、章回體小說等文本的動畫化改編,又有集中呈現當代社會風貌、人文景觀、科技圖景的現實題材、科幻題材、紅色題材等,如將“醒獅”傳統及文化意象與當代中國社會現實精妙結合的動畫電影《雄獅少年》,聚焦京杭大運河文化的保護與傳承的電視動畫《大運河奇緣》,以中國傳統文化符號書寫未來科幻敘事的動畫電影《飛向月球》 ……動畫逐漸在題材選擇上破除了傳統認知中低齡化的傾向與過度依賴傳統藝術文本的創作慣性,展現出在敘事和表意方面更為多元的潛能,在敘事性、原創性與動畫性上均展現出較大的提升。

立意方面,中國動畫在十年間逐漸凸顯出更為鮮明的現實觀照,從愛國主義電視動畫“三部曲”《戚繼光》《翻開這一頁》《英雄馮子材》實現收視與口碑雙豐收,到圍繞抗擊新冠肺炎疫情主題推出《逆行者》《天使的眼睛》,及圍繞建黨百年主題創作的《焦裕祿》《那年那兔那些事兒之風雨百年》……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動畫致力于以主旋律高昂、時代性鮮明、正能量強勁的現實主義力作,激勵廣大少年兒童努力奮進、成長成才。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文聯十一大、中國作協十大開幕式上的重要講話中強調:“廣大文藝工作者不僅要讓人民成為作品的主角,而且要把自己的思想傾向和情感同人民融為一體,把心、情、思沉到人民之中,同人民一道感受時代的脈搏、生命的光彩,為時代和人民放歌。”動畫作為“無中生有”的藝術形態,更需扎根現實,方可在觀念與情感上同本時代、本民族的觀眾產生精神共振,做到以美育人、以情動人,打造真正能夠叫得響、傳得開、留得住的中國動畫“新經典”。

動畫教育:“立德樹人”的十年

動畫作為一門學科,在專業教育方面涵蓋了美術基礎、造型設計、視聽語言、編劇技法等多方面的內容,意在培養學生創作力、想象力、審美力等方面綜合實力的提升。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動畫教育實現了普及力度與教學質量的提升。以2014年為例,在本科提前批次,約40所高校招收動畫專業,而在2021年,據教育部陽光高考信息平臺數據統計,中國已開設動畫專業的本科高校數量已達356所。中國動畫教育不僅在規模上實現了井噴式增長,在質量上同樣得到了國際的認可,北美動畫權威信息發布機構“動畫職業評論”(Animation Career Review)于2022年發布國際動畫院校排名前25名(不含美國院校)榜單,北京電影學院作為亞洲第一、中國唯一上榜的院校,在綜合排名上較之去年的第20名又上升3名,位列第17名,相關理論研究成果的海外發行更是讓中國動畫在理論研究上與國際接軌。動畫是關乎美、創造美的藝術,習近平總書記在給中央美術學院老教授的回信中指出:“做好美育工作,要堅持立德樹人,扎根時代生活,遵循美育特點,弘揚中華美育精神,讓祖國青年一代身心都健康成長。”因此,真正能夠令莘莘學子終生受益的動畫教育,其核心必然離不開“德”與“行”的珠聯璧合、“道”與“術”的齊頭并進。

所謂“德”與“行”,即引導學生站在動畫創作者的角度思考何為中國動畫人的使命與擔當。青少年群體作為動畫所面向的核心受眾群體,極易受到文化產品所體現的價值觀的影響。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動畫專業高等教育積極落實黨的教育方針,堅守愛國、為民、崇德、尚藝的文藝界核心價值觀,引導學生在學習生活中尊師重道、自尊自愛、互學互鑒,在藝術創作中講品位、講格調、講責任,充實且高效地完成專業學習與社會實踐。

所謂“道”與“術”,則強調在專業學習中既要完成基礎技能的學習,又要重視審美標準與學術視野的拔高與延展。“道”為“術”之本,“術”為“道”之用,十年間,國內動畫專業教育不僅力求引導學生緊跟技術創新宏觀背景下中國動畫產業結構與工業流程優化的步伐,更是在引導學生深耕本土動畫創作的精神性與民族性。多部出自中國動畫專業高校在讀生之手的動畫佳作,如榮獲2017年美國學生奧斯卡獎的《低頭人生》(中央美術學院學生作品),榮獲第十三屆巴黎戲劇電影節最佳動畫獎的《告別》 (北京電影學院動畫學院阿達實驗班聯合作業)、榮獲法國羅阿訥國際動畫節大獎的《一指城》(中國傳媒大學動畫學院畢業生作品)等,這些作品不僅在業界引發相當高的話題度,更是在國際舞臺上博得了來自世界各地動畫愛好者的青睞。

結語

2012年至2022年是中國動畫奮斗的十年,亦是創新的十年,更是高揚文化自覺與文化自信的十年。中國動畫人致力于從本土民族、文化、歷史中汲取藝術營養,在創作中彰顯中國精神、中國風格、中國氣韻,為以少年兒童為主體的本土觀眾創作出真正能夠傳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優秀作品。未來,中國動畫人定將不負使命,以飽滿的創作熱情與深厚的藝術造詣帶領中國動畫走向下一個更為輝煌的十年。

(作者:孫立軍,北京電影學院副校長、國務院學科評議組成員、教育部高等學校戲劇與影視學類專業教學指導委員會副主任)